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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葉兒
在這個小城,,冬瓜塢是我喜歡的一方天地,,從清波花園小區(qū)外面那一長溜的小街走過,便能最真切地融入這個城市的人間煙火味中。
(一)
從新塘公園方向入口,,過了社會治理中心,,靠近小區(qū)一側都是店鋪,。每一間店鋪皆不大,,經(jīng)營著日常所需:面條、稀飯,、包子,、饅頭、粽子,、玉米餅,、烤餅、燒餅等,,各種小吃應有盡有,;米面,、糧油,、豬肉、牛肉鋪子一樣不少,;修理店,、日用百貨店、藥店,、口腔科也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,;甚至還有兩家棋牌室。我想“麻雀雖小,,五臟俱全”講的就是這里吧,。
店鋪前面便是一條紅磚鋪就的人行道,一眼能望到頭,。人行道的寬度不過三,、四米左右,就是這么一方小小的空間,,那些來自十里八村的菜農(nóng),,硬是開辟出了一個臨時的蔬菜交易市場——人行道兩側一溜兒排開各種菜攤,,擺上自家種的蔬菜、水果,、各類干菜,,一個接一個,嚴絲合縫,。
這些蔬菜比起對面菜場里的,,似乎沒有那么鮮嫩:淺綠色的黃瓜沒那么直;帶泥巴的芹菜有點矮??;橙色的胡蘿卜大小不一;莧菜的梗和葉摸上去有點硬,;一把把的小蔥是灰綠的,,豌豆殼已經(jīng)老得發(fā)白,蠶豆殼上都有了黑色的斑點……還有少許的野菜,,一看就知道這些菜是經(jīng)了風吹日曬的,,有點兒土里土氣、老氣橫秋的,。
賣菜的基本上都是老人,。他們的穿著不講究什么搭配,腳上穿一雙舊布鞋或是球鞋,,有些還沾著清晨菜地里黃色的泥巴,;身材都是瘦瘦的,臉也是瘦瘦的,,皺紋又多又深,,膚色是被太陽曬過的那種古銅色。
一開口,,他們的方言便顯出了自己的地方特色:左口的,,汪宅的,富城的,,長嶺的,,坪山的,都是離鎮(zhèn)上左右不過一小時之內(nèi)的車程,。他們也會講幾句普通話,,但都是半官半土,顧客若聽不懂,,就伸出兩個手指頭來比劃著,。也有個別賣菜的是城里退休賦閑在家的老人,他們城郊有菜地,,種的菜自己吃不完,,就拿到這里來賣,。
他們的蔬菜并不多,一小堆一小堆地擺在地面上,,四季豆幾斤,,莧菜幾把,生菜幾棵,;有些只賣一樣,,一地白花花的鮮蒜頭;有些少得可憐,,小小的竹籃子里只有五六把綠韭,。
我不知道這個交易市場到底是幾點鐘開始的,因為我起得不夠早,。我每次到達這里的時候,,路中間都已經(jīng)是行人不斷了。但我可以推測,,他們?nèi)糇?,選的定是最早的一班車;他們?nèi)糇约候T三輪車,,定是天沒亮就準備著出發(fā)了,。
他們有自己的生意經(jīng)。一開始,,他們會把價格叫得高高的,;賣到中間,就會說先前都是很高價格賣了的,,現(xiàn)在降價了,;賣到后來,只剩一些品相不好的,,便打包賣,。若有人說他們的東西貴,他們就會嘆一口氣:“六元錢一斤,,還貴嗎?你去看看,,就我有胡蘿卜的,。”這些菜農(nóng)也是有傲骨的,,你若輕賤了他們的勞動成果,,他們寧愿給豬吃或是倒了、爛了,,也決不賣給你,。他們希望自己的菜都能賣個好價錢,。因為這是他們一天的收入,也許是幾天合起來的收入,;這也是一塊菜地的收入,,也許是一個季節(jié)的收入。
他們有自己的時間觀念,,十點鐘以前無論如何都要賣完,;賣完了,就回家了,,繼續(xù)去菜地里籌劃著明天要賣的菜蔬,。明天賣什么呢?他們自有打算,。他們也明白物以稀為貴的道理,。或許,,他們還要等地里的菜長成了,,過個幾天才能來這里交易。
九點鐘以后,,人行道就空出了許多,。保潔阿姨過來了,一掃把一掃把地清掃著路面,。
在這個市場里面,,也有一些冒充農(nóng)民的菜販子。不過一眼就能瞧出來:他們穿著得體,,鞋子上絕不會有一丁點泥巴,;女的有可能會染一頭黃毛,男的會戴一頂?shù)独傻拿弊?。他們用藍色的大塑料袋裝著菜,,菜碼得整整齊齊,跟菜場里差不多,。他們能把普通話講得八九不離十,。他們的菜都來自批發(fā)市場,卻要裝作是自己種的,。
菜農(nóng)們都知道,,卻看破不說破。他們有自己的處事原則,,他們相信,,公道自在人心。
每天,我們還沒醒,,他們就醒了,;我們還沒起床,他們就趕路了,。他們早早地來到這里,,等候著我們的到來。他們的等候,,就是這人間煙火的開始,。
(二)
逛這樣的菜市場的,大多都是老人家,。這些老人,,有些是退休在家養(yǎng)老的,有些是跟著子女來城里享福的,,也有些是幫著子女帶孩子或做家務的,。
他們有的是時間,從這一長溜小街的東頭逛到西頭,,又從西頭逛到東頭,。他們一個攤位一個攤位地查看著,又一個攤位一個攤位地比較著,,至少要逛了一遍,,才肯蹲下身來精挑細選。若是買一把莧菜,,他們定會掂量著分量最重的一把,;買一把四季豆,定會挑那長得直直的,;買豌豆,,得和攤主一起現(xiàn)剝的……他們買的每一種蔬菜都不會超過一盤,因為現(xiàn)吃現(xiàn)買更新鮮,。買的人不嫌麻煩,,賣的人知道他們都是一些精明的老主顧,彼此心照不宣,,說不定明天又要見面,。
他們買好菜后并不著急回家,那些常來的菜農(nóng),,他們都認識,,有時還會拉幾句家常。直到人群散得差不多,,他們才肯提著新買的菜蔬往家的方向走去。
這里也是飯店老板或老板娘買菜的地方。他們的要求更高:筍,,得沒有孔而且剝好的,;莧菜,得沒有泥巴的,,梗要細長的,;馬鈴薯,單挑小個的揀,。除此之外,,他們要的數(shù)量多,若數(shù)量不夠,,就換一家,。這往往惹得攤主一聲哀嘆。飯店老板們精明得很,,討價的時候,,會仗著數(shù)量多,把價格壓到最低,,付錢的時候呢,,又要攤主抹去零頭??膳R了,,攤主還要討好地說一句:“老板,你生意興隆,。下次又來買啊,。”
年輕人是極少出現(xiàn)在這一長溜小街的,。偶爾有幾個年輕人混在買菜的隊伍里,,他們就像逛美食街一樣,看著喜歡的,,便來一把,,順便問一句“是不是自己種的?”他們專門挑好看的,,付錢一定要掃二維碼,。
這買的,那賣的,,便組成了一道清晨獨特的風景線,。風景里,是人世間最純粹的煙火味,。
(三)
這一長溜小街上,,熙來攘往的人,都有自己的故事。
那天,,我剛逛完一遍,,母親就挑著一擔山貨來了。
此時,,人行道的兩邊已經(jīng)擺滿菜攤,,只有入口處有一個小小的空位。朝陽金燦燦的照著地面,,有點熱,。
母親麻利地擺好她帶來的鮮筍、蘿卜干,、地衣,、咸菜,還有幾把鮮綠的辣椒秧,。因為她上午還要趕著去社區(qū)醫(yī)院體檢,,所以讓我?guī)兔σ黄鹳u。
我蹲在攤位上,,幫忙剝筍,。偶爾有人問一問筍的價格,當聽說要十元一斤時,,都搖搖頭走了,。好一會兒,無人問津,。我有點著急,,母親也有點著急。她讓我看著攤子,,自己拿著地衣去飯店問問,,說有可能需要。
又有人來詢問鮮筍的價格,。她要很多,。我像是遇到了救星,以為可以成交了,。沒想到,,她看了看,嫌量太少,,就轉身走了,。
就在這時,邊上攤位的大姐開口了:“現(xiàn)在都沒有筍了,,我賣十四,,你們賣十元一斤,。想買的,二十元都要的,。若不想買的,,五元一斤她都不要的,?!?/p>
我聽了,有點尷尬,。我不知道母親是怎樣估價的,。母親回來了,仍舊拎著那袋地衣:“哎,,往年很好賣的,,今兒個都不要了?!蔽也恢廊绾伟参克?,只能默默地剝著筍。
我覺得有點熱,,而且這個地段顧客少,,就建議母親換個地方。她挑,,我拎,。來到中間地段,總算看到了屁股大一塊空缺,,后面還停著一輛輛的電瓶車,。
我見邊上賣枇杷的大姐籃子放得比較空,就笑著想跟她商量挪一點空間給母親,。我剛開口,,母親就阻攔道:“她沒得商量的,你不要商量,。沒關系的,,這點位子夠了?!贝蠼愎徊煌?。我很納悶。
地段果然決定買賣,。一個中年男人問了筍的價格,,就表示要買。男子拿一根,,就在根部掐去一大截,,掐得母親連聲阻止:“不能這樣掐的啊,,這咋賣啊,?”
男子繼續(xù)快速地掰著,,說:“這個太老了,要掐去的,?!薄澳阍倨揖筒毁u了,?!蹦赣H有點急躁了。
付錢的時候,,我以為男子會手機掃碼,,沒想到他掏出了一張嶄新的百元大鈔。很奇怪,,開了張,,生意有一就有二了。剝出來的鮮筍一下子就賣得差不多了,。
這時,,走來一個老太太,頭發(fā)花白,,極其瘦弱,。母親叫她一聲舅媽,那老太太便蹲下來幫我們剝筍了,。母親說:“舅媽啊,,這筍我先前賣12元一斤的,你買點去,,十元一斤好了,。”蹲在一旁的我聽了,,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,。邊上賣枇杷的大姐發(fā)話了:“她先前賣十元一斤,給你十二元一斤哦,!”
老太太繼續(xù)剝,,繼續(xù)和母親閑聊,好似沒聽到大姐的特意提醒,。剝完了,,她站起來高高興興地走了。我想,,她定是裝作沒聽見,,她也不買筍,。
一位阿姨走過來了,口罩戴得嚴嚴實實的,。她要買辣椒秧,,但陽臺上只種得了五棵。母親只好把二十根一把的辣椒秧拆開來賣,。這時,,又來了一位阿姨,而且她們彼此認識,。
母親便央求她們買一些地衣嘗嘗,。阿姨看了看,就說買個三元錢的,,做碗湯。另一個阿姨便也抓了一把稱了起來,。就這樣,,買賣一樁接著一樁。剩下的地衣,,被一個飯店老板娘稱走了,;原封未動的咸菜被一個年輕女子全買了;蘿卜干也被一個婦女買走了大半,;最后,,還剩先前漏賣的三斤多鮮筍。
一個光頭大叔來了,,個子矮小,,身體微胖,腰里頭綁著一個錢袋子,。他自我介紹是開飯店的,,可以把筍全買走,但必須八元一斤,。我心里頭不愿意,,就說:“這么便宜,還是我拿回家燉了吃吧,!”
光頭大叔聽了,,立馬說:“你這么不舍得,那我就不買了吧,!”母親聽了,,陪著笑說:“別聽她的,你是好人,,你都買了吧,!”
光頭大叔跟先前那個男子一樣,,挑挑揀揀,最后過了稱,,又仔仔細細地數(shù)了錢給母親,。
我看了看時間,已經(jīng)過了九點,,便催促母親趕快去體檢,。我的手機掃碼收到了五筆進賬,便把早已備好的現(xiàn)金給了她,。我想多給一些,,母親執(zhí)意不肯,硬是把剩余的錢找還了我,。
母親挑著幾乎空著的菜籃子坐公交車去了,。我這才發(fā)現(xiàn),交易市場已經(jīng)散去了好多人,。
這個早晨,,我跟著母親體驗了一個多小時的菜農(nóng)時光,看到了世人的冷眼和不屑,;也看到了一個老人的善良和大度,,還看到了菜農(nóng)之間的是是非非,也感受到了當一名菜農(nóng)的艱辛,。
也只有他們,,始終堅守著這人間的一方煙火,讓我們吃到家鄉(xiāng)的味道,,土地的味道,,大自然最原始的味道。
人間煙火味,,最撫凡人心,。清波門外,便是這座城里頭,,人間煙火最有味的好去處,。
千島湖新聞網(wǎng)編輯:鄒楚環(huán) 徐翠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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