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潘政軍
梅雨過去,,便是伏夏。伏夏雨水偏少,,有些年份會出現(xiàn)干旱,,河湖池塘水位就會下降,小河田溝就會干涸,?!傲侣菸噳眩旁抡游r肥,。”大地母親在這時節(jié)裸露出她的豐滿,。學(xué)生時代,,此時正值暑假,游泳,、抓魚,、摸螺螄就是每年的常規(guī)。摸螺螄更是被家長普遍許可的項(xiàng)目,,因?yàn)椴挥萌ド钏畢^(qū),。
螺螄在河湖池塘中到處都有,水位下降的時候就往淺水處爬,尤其是早晚時分,,它們會登高,,爬到爛柴或石頭上,擠擠挨挨的,,肥嘟嘟的肉肉伸出很長,,一對觸角悠閑地晃動,樣子憨憨可愛,。
小時候喜歡摸螺螄,,一是因?yàn)槿菀祝且驗(yàn)槲睹馈?/p>
晌午陽光熾熱,,不要說干農(nóng)活不合適,,呆在家里也要找風(fēng)涼的地方。此時小伙伴約一下,,各拿一個臉盆去摸螺螄就是不錯的選擇,。人往水里一站,就沁涼沁涼了,。水清的時候,,螺螄粒粒分明,伸手去撿即可,,但爛泥里,,手腳一動,水立刻渾了,。眼睛看不見也沒關(guān)系,,螺螄不長腳,最多將肉身縮到殼里往下一滾,,沉到薄薄的爛泥里,。這樣,只要手往爛泥里摸索過去,,碰到硬硬的東西,,大多便是螺螄了。摸到手中洗一下,,螺螄的真面目就顯示出來,,是小石頭就扔掉,螺螄放到臉盆里,。螺螄主要是這種摸的方式撿來的,,故稱“摸螺螄”。螺螄喜歡呆在石頭邊,,枯草下,,摸螺螄這些地方不要錯過?,F(xiàn)在想來,喜歡摸螺螄是因?yàn)楹苋菀子谐删透?,抓魚釣魚往往有空手而歸的失落,。摸到半臉盆,夠吃了,,再到深水區(qū)去游一回,,是一天中最美的事了。
水域的泥土越肥,,螺螄的數(shù)量就越多,,有時遇到密密麻麻的,如曬坦中的谷子,。記得以前我們問過大人,,螺螄是吃什么的?得到的回答是吃肥,。也就是說螺螄是吃肥沃的泥土的意思,。當(dāng)時也不知道質(zhì)疑,許多問題都是這樣,,只要有答案就滿足了,。其實(shí)螺螄屬于雜食性動物,主要以泥土中的微生物以及水中的浮游生物,、幼嫩水生植物等為食,,也會吃人工飼料。知道了正確答案,,也就很容易理解螺螄的習(xí)性,。
剛摸來的螺螄是不能立馬下鍋炒的,一般要放清水中養(yǎng)兩日,,把泥吐干凈,。為了加快吐泥的時間,可往水中加幾滴菜油或食鹽,。加食鹽的螺螄吐泥快但容易死,,必須當(dāng)天吃掉,用菜油的則可以過夜,,但油不能太多,,厚厚的蓋在水面上容易缺氧。死掉的螺螄非常臭,,類似于臭雞蛋氣味。產(chǎn)生臭味的氣體是硫化氫(H2S),,還有毒,。一般廁所中的臭味是氨氣(NH3),,雖有刺激性,但無毒,。如果吃到一個死螺螄,,那味道可不是一般的難堪,得用好幾杯開水漱口才能勉強(qiáng)抹去,,這一頓飯的滋味算是交代了,。所以養(yǎng)螺螄是一個靠經(jīng)驗(yàn)的技術(shù)活。
螺螄炒好了,,鮮味卻無以言表,。炒之前要先剪開尾部螺紋,再通過用勁甩的方法去除污穢,,洗的遍數(shù)要很多,,甚為麻煩,直到水洗至清方可下鍋,。炒的方法是帶殼油爆,,再加水煮,放生姜除腥,,放辣醬提鮮,,至湯水收汁即可。螺螄上桌,,一般會一群人圍上來,,自家人少的就去叫鄰居。聽說吃螺螄,,真是每叫必到,,可以說沒有人能拒絕這美味。
吃螺螄是個技術(shù)活,,口對著大頭孔一吸,,連湯汁帶肉一并吸到嘴里,舌尖的味蕾立刻全部得到滿足,,然后輕輕地“啊”一聲,,全場人的情緒都達(dá)到了高潮。宋朝詩人方岳描述吸螺螄的快意,,說了句“半殼含潮帶靨香”,。他一定是常吃的,也一定是螺螄美味的追捧者,。手藝好的廚師爆炒的時間掌握得恰當(dāng),,吸出肉來就容易。如果手藝一般,,那就需要雙手并用,,一只筷子把肉往里戳一下,,封閉入口,再放到口里吸,,利用大氣壓原理吃到那一點(diǎn)點(diǎn)肉肉,。如果用力還是吸不出,廚師就要吃批評,。同時,,大家也交流起炒螺螄的經(jīng)驗(yàn)。人多口雜,,卻能其樂融融,。有酒友觥籌交錯,氣氛更好,?!渡嗉馍系闹袊吩诖景才牡募o(jì)錄片,主角就是螺螄,,拍攝地在富文鄉(xiāng),。
關(guān)于螺螄的文化,其實(shí)很豐富,,比如用螺螄猜謎,。“小小瓶,,小小蓋,,小小瓶里賣小菜?!敝i底就是螺螄,。邊吃螺螄邊給小孩猜謎,也是不錯的益智教育,。再有關(guān)于螺螄的故事傳說也不少,,著名的“螺螄姑娘”婦孺皆知,而且百聽不厭,。還有一個不常見的故事也很有趣,,說的是調(diào)節(jié)有關(guān)螺螄的糾紛?!澳车貙β菸嚨恼J(rèn)識很奇怪,,認(rèn)為螺螄長得奇丑,是害人精,,自家田里的螺螄往往偷偷扔到別人田里去,,年年因此有村民打得頭破血流,官府不能禁,。有一年新來了個縣太爺,,聽說此時,,把打架的雙方叫去,也不斷案,,只說請他們吃一頓飯。結(jié)果開飯時一看是螺螄宴,,兩村民嚇得連連磕頭求饒,。縣太爺卻率先吃起來,。村民見縣太爺都不怕死,,也大著膽子跟著吃起來。美味入口,,再也不怕死了,。別的村民聽說螺螄能吃,有樣學(xué)樣,,以后再也沒有這類官司了,。”由此可見,,吃也是有發(fā)展過程的,。
我們這里也有“吃一個螺螄,到陰曹地府后被打十八棒槌”的說法,。但我們都是談?wù)勑πΦ卣f,,沒有絲毫悚懼和敬畏,可見早多少年就破了這個箍咒,。
柳州人還開發(fā)了螺螄粉的吃法,,聞著挺臭,吃著很香,,類似于紹興臭豆腐,,吃了還能讓人上癮。這是地道的中國美食,,螺螄也是中國特有的生物屬種,,外國人當(dāng)然無福消受。
網(wǎng)上查了一下關(guān)于螺螄的詩詞,,有一堆,。小小螺螄,文化承載可不小,,是一種很可以說道說道的東西,。但說得再有趣,還不如自己去摸螺螄,,炒螺螄,,吃螺螄來得快意,。
千島湖新聞網(wǎng) 編輯:余青青 王志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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