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尹梅
第一次吃米羹是在2003年的夏天,。婆婆極賢惠,,手腳也極麻利,見我們回鄉(xiāng)下過“五一”,,早早地就燉起了陳豬腳,,木炭砂鍋小火爐,,慢火至少燉半天。
將豬腳燉上后,,婆婆也沒閑著,,看她量米然后洗凈,用清水浸在桶里,,然后有條不紊地將新鮮的紅辣椒,、大蒜切碎放進(jìn)浸米的桶里,再將干八角,、橘皮也掰成小塊放進(jìn)米桶浸泡,。正準(zhǔn)備問婆婆這是做什么時,從外面瘋玩回來的小外甥驚喜道:阿婆,,今天煮米羹呀,!婆婆笑笑點頭,小外甥開心地轉(zhuǎn)圈圈,,我的好奇心更大了,,米羹是啥?能讓小孩子如此興奮,,于是我開始饒有興味地觀察,。
婆婆繼續(xù)忙碌著,將豆角干,、蕨菜干,、白菜干放進(jìn)煮開水的大鍋里浸泡,又開始清洗起了豬腸,,豬腸難打理,,婆婆用面粉洗了好幾遍才滿意。準(zhǔn)備工作先告一段落,,婆婆不停地張望著門前的路,,嘴里念叨,怎么今天到現(xiàn)在賣豆腐的還不來呀,?就在望眼欲穿時,,聽到了“換豆腐”的的聲音,婆婆站在院門口喊了聲換豆腐,,不大會兒,,一位大叔開著電動三輪車停在了院子外面,,婆婆忙問,白豆腐還有嗎,?大叔笑著回答,,有的有的。婆婆招呼公公盛黃豆出來,,盛黃豆的容器是一種“升”,,用木頭做的,里面有四個小格,,一格對應(yīng)可以換多少豆腐,,滿滿一升可以換兩聯(lián)豆腐,一聯(lián)豆腐是兩塊,??垂芰藘商耍u豆腐的大叔也沒稱黃豆的重量,,只是看了眼黃豆的成色,,就將豆子倒進(jìn)袋子里,然后用豆腐刀熟練地將整塊豆腐橫平豎直地劃好,,四聯(lián)豆腐一塊塊碼進(jìn)婆婆早就準(zhǔn)備好的大盆里,。
下午時分,婆婆拎著已經(jīng)泡了大半天的米桶去村頭的磨坊磨米漿,。石磨現(xiàn)在用得比較少,,除了過年磨豆?jié){做豆腐,平常大概就是磨米漿的時候用了,。婆婆用清水將石磨洗干凈,,將一只洗凈的桶放在石磨出口,然后用勺子將泡好的米盛進(jìn)石磨口,。公公慢慢推動石磨,,婆婆在石磨口加水,加的水量不能過多,,也不能過少,,要使米漿均勻流出,這是技術(shù)也是經(jīng)驗,??雌牌挪痪o不慢的動作,大概是個中高手,。流出的米漿是有點橘色,,而且?guī)е阈亮系奈兜?,聞著就讓人有食欲?/p>
拎著米漿回家后,,婆婆將泡在大鍋里的干菜一一撈出,清洗后切段裝盆。然后清洗豆腐,,切成半公分左右厚度的片裝盆,,再接著洗了一大盆青菜備用,最后將清洗干凈的豬腸切成小段,,還切了點肥肉,。我看著廚房水池上擺著一盆盆的配菜,不由暗嘆,,做米羹需要這么多材料,。
眼見著準(zhǔn)備得差不多了,婆婆招呼公公給大灶燒火,,灶鍋里倒進(jìn)自家新榨的菜籽油,,待油熱再放進(jìn)肥肉和豬腸?;鸩荒軣罅?,公婆之間十分默契,待小火慢慢將肥肉和豬腸的油慢慢熬出,,再將切好的豆角干,、蕨菜干、白菜干放進(jìn)鍋里略翻炒后加水,,大火燒開,。
水開后,將切成整齊小塊的豆腐倒進(jìn)大鍋輕翻,,看著豆腐干菜在鍋里翻滾著,,婆婆用大勺將靜置的米漿重新攪勻,慢慢倒入大鍋,,一邊倒一邊用大勺推著鍋底……待鍋里的米羹冒著咕嘟咕嘟的小泡泡時,,婆婆將新鮮的青菜加入后開始調(diào)味,果然高端的食材只需要簡單的調(diào)味,,連味精都不用放,。
好奇于這道美食的由來,我不由發(fā)問,,公公邊燒火邊講起米羹的故事,。說是一千多年前,獅城干旱成災(zāi),,四處鬧饑荒,,百姓無米下鍋,苦不堪言,。后來一位秀才想出一個辦法,,將每家每戶米缸底剩下的米統(tǒng)一收集起來,,混著水,用石磨磨成米漿,;有的百姓家中還有點干菜,,舍不得扔掉,于是加上干菜,,加水一鍋煮熟,,做了個“大雜燴”。等煮熟了,,打開鍋子,,頓時陣陣香味撲鼻。秀才用勺子舀了一瓢,,嘗了一口,,不禁嘖嘖稱贊:“好味道!”大家于是都爭著你一勺,、我一瓢地吃起這個“大雜燴”,。
故事說完,米羹也熟了,,公公大灶上撤了火,,婆婆招呼我試試咸淡嘗嘗味道。第一次吃米羹,,既期待又好奇,,其實在婆婆做的過程中已經(jīng)被香味引得吞過無數(shù)次口水了。先嘗了一小口,,辣,、香、鮮的味道充斥著整個味蕾,,不禁贊了一聲,,好吃!豆腐外面包裹著羹湯的味道,,內(nèi)里卻仍舊有著豆子的香味,,豆角干還帶著略微的甜,豬腸最香,,沒有肥膩的油脂只有滿口鮮香,。一碗米羹一會工夫就見了底,婆婆笑著說,,慢慢吃,,一大鍋呢。
味道是一種記憶,,而對美食的味道尤其深刻,,每每回鄉(xiāng)過年,,那碗婆婆親手做的米羹總是最熨帖的,那種溫暖從胃暖到心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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