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小時候最愛聽人講故事,。那時聽大人們講得最多的就是朱夫子的趣事,。那些故事到現(xiàn)在還是記憶猶新。
海市蜃樓
南宋乾道年間,,姜家郭村馬凹里村進(jìn)士出身的詹儀之,,賦閑在家研究易經(jīng)理學(xué),,并在瀛山書院教授戚族子弟。他邀請好友朱熹到郭村贏山書院去講學(xué),。
朱熹應(yīng)姜家詹儀之邀,,在嚴(yán)州別過好友,即起程前往姜家郭村。緊趕慢趕,,才走到現(xiàn)在的姜家長烈村對面的那塊大巖石前,,天就黑得不能再走。朱熹四下里一看,,四周都沒有村子,想借宿看來是不可能了,。再看看身邊那塊巨大的巖石,,走向前輕輕地拍了拍,嘆一聲:儀之兄啊,,看來老天今晚非要老夫在這打擾這位黑大哥,,到時候,留些趣事見了你再說吧,。
朱熹爬上巖石躺下,,雙手往腦袋下一放權(quán)當(dāng)枕頭。走了一天,,實在是累了,,不一會就睡著了。一覺醒來,,天邊已露魚肚白,。他伸了伸有些酸痛的腰,朝四周看看,,才想起是在野外露宿,。遠(yuǎn)處炊煙繚繞,似隱似現(xiàn)鱗次櫛比的房屋,,好不氣派,!他連連嘆息,后悔一路走來的怎么就沒有發(fā)現(xiàn)呢,?要不然也不會輪落到忍饑挨餓,,天作棉被地作床了。
再說,,朱熹悔歸悔,, 看看天色尚且還早,灰灰乎乎地看不清路,,心想干脆再睡一會吧,,反正也不在乎這么一時半會了,等天大亮了再趕路吧,!
他夢見有地方起火了,,火光很大,眼看就要燒著他了,一著急就醒了,。天已經(jīng)大亮了,,原來他那場大火就是這耀眼的太陽給惹得。他起身揉揉有些酸痛的全身,,有些留戀地想再看看那個大村莊到底會是怎樣的一番景象,,預(yù)備下次來時一定到那里留宿,那么大而氣派的村莊肯定不一般,。這一抬眼,,讓朱熹目瞪口呆,這哪有什么村莊啊,,別說是個村莊,,連幢房子都沒有,遠(yuǎn)處浩淼的水面上氤蘊著一層薄薄的水霧……他有些懷疑,,是不是同剛才的太陽一樣是個夢,,可仔細(xì)回憶了當(dāng)時的情況,確定了實眼所見啊,。難不成是海市蜃樓?他對著水面驚訝良久,,唏噓不止。
自言自語道:看來這里再過五百年肯定是一個很好的城鎮(zhèn),,五百年后,,山歸山,水歸水,。
1959年水庫形成,,姜家村淹入了水底,這里重新淪為水澤國了,。正應(yīng)了朱熹的五百年的說法,,這是后話。
畫螃蟹
在姜家,,小孩子一年二次有新衣服穿,。一次是大年三十,穿上嶄新的衣服辭舊迎新,;一次就是端午節(jié)了,,這時候正是夏季炎熱快要來臨,母親都給自己的孩子準(zhǔn)備了夏天的短袖杉,,以度酷暑,。所以每年的端午,不管家里是窮是富,,母親都會根據(jù)自家的條件給自家的孩子準(zhǔn)備好新衣服,,再不濟(jì),也會給孩子準(zhǔn)備一個繡花的肚兜。
朱熹是琴棋書畫樣樣俱佳,,這在康塘人人皆知,。端午前,前前后后的有二十多名婦女拿著已經(jīng)做好的肚兜,,怯生生地到百琴樓找朱熹:“朱夫子,,幫我們孩子畫個花樣吧?!敝祆漕^也不抬地說,,好,放在案上吧,。婦女們見朱夫子沒有一點架子,都把想繡花的布拿來了,。朱熹也是來者不拒,。很快,朱熹的案子上堆滿了等著畫花樣的布了,??芍祆錄]事人一樣,天天不是看他的書,,就是蕩一小舟在環(huán)翠池上撫琴,。
眼看端午節(jié)臨近了,村里的婦女們隔三差五地來看一下,,都被朱熹的一句:“別急,,來得及?!苯o擋了回去,。這樣催了幾次,她們也覺得有些不太好意思,,心想既然先生已經(jīng)答應(yīng)了,,肯定會給畫的,就把心放回肚子里,,回家做農(nóng)事了,。
第二天就是端午節(jié)了,婦女們還不見朱熹畫了讓她們?nèi)ツ?,就有些坐不住了,。于是,大家相約著去找朱夫子了,。婦女們一進(jìn)門,,發(fā)現(xiàn)朱夫子拿本書“子曰,子曰”地讀個不停,而她們讓畫花樣的布,,還是老樣子放在那里,,一幅也沒有畫。這下可把她們給招惹急了,,心想你架子大不愿意畫也罷,,那就不應(yīng)該接受啊,我們自然會找另外的人畫的,,接受了就該給畫呀,,這不是害人嗎?
朱熹見婦女們個個氣咻咻,,七嘴八舌地說個不斷的樣子,,笑笑說,不急,。這才不慌不忙地扔了書本,,笑問她們等急用了,婦女們嘰嘰喳喳地說開了:明天就是端午了,,今天再不繡的話,,就來不及了。朱熹點點:噢,,是這樣,,我都忘了明天就是端午了,別急,,來得及,,保證不耽誤你們的好事就是了。說著,,一邊拿碗讓婦女們?nèi)ラT前的池塘里取水,,一邊讓她們幫著磨墨,看著墨磨得差不多了,,他才把那些雪白的布,,全部一個個敞開在案桌上,隨手取了一只大號的毛筆,,飽醮著濃墨后,,凝神良久,提起來對著那些白布就是一陣胡亂地拋灑,,剛才看出還是雪白的布,,被他這樣一拋一灑地折騰,都變得花不拉嘰,,一塊白一塊黑,??粗緛磉€好好的白布讓他給糟蹋了,婦女們氣不打一處來,,非要讓朱熹賠她們的白布,。
朱熹放下筆后,見婦女們個個怒容滿臉的,,想了想,,問“你們真不喜歡啊,?那好辦,,再去池塘給我盛一大盆清水來?!眿D女們一肚子的冤氣,,氣鼓鼓地池塘里取來水,心想今天看你還有什么招,!
朱熹看看那些墨點,,輕輕地嘆息了一聲,然后把清水盆拿到自己身邊,,然后將所有已灑上墨汁的布拎起來,對著盆里輕輕地抖了幾抖,,那動作就好像衣服上沾上了一點灰塵,,只需抖一下就行。婦女們憤怒地看著朱熹的每一個動作,。
這時,,奇跡出現(xiàn)了,只見肚兜上墨點不見了,,變回了她們拿過來的一樣的潔白,,連墨汁的丁點的痕跡都沒有,好像剛從店里扯來的白布一樣,,壓根就沒有過任何的痕跡,。再看清水盆里,卻是一只只爬得正歡的螃蟹,。原來,,肚兜上的墨汁都變成了螃蟹了。
她們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,,頭腦一片空白,,等她們想把剩下的搶回時,已經(jīng)太遲了,,全還原成白色了,。
《易經(jīng)》移柏樹
朱熹在康塘停留了很長時間,,在好友詹儀之的再三催促下,才離開康塘到郭村的贏山書院,。倆人在贏山書院除了講書授學(xué),,就是吟詩作對,很是逍遙,。只是為了《易經(jīng)》,,倆人常爭辯的不可開交,誰也不相讓,。
這次,,倆人又為《易經(jīng)》的道理,爭辯了起來,,誰也不讓誰,,爭辯得到了物我兩忘的地步。這時,,烏天黑地,、電閃雷鳴,好端端的晴天,,一下就成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,。倆人還在《易經(jīng)》的辯論中沒有回過神來。突然半空中炸雷般地響起一個聲音:“主子有什么吩咐,!”一只比水桶還要粗的腿從書院的天井里伸下來,,嚇得倆人頭腦一片空白,一時沒有主意,。不料,,半空中那炸雷般的聲音又在倆人的頭頂上炸開:“請問主子有何吩咐!”情急中,,詹儀之突然想起村頭外面水口上的五根參天柏樹,,斗膽沖著粗腿大喊一聲:“把外面的五根大柏樹給我移栽到贏山書院的大門口來?!敝宦犚宦暋暗昧睢焙?,腿不見了,接著只聽得飛沙走石,,狂風(fēng)大作,。頃刻,天又放亮了,,還是個艷陽天,。
倆人戰(zhàn)戰(zhàn)驚驚地走出書院門一看,果然,,變戲法一樣,,那五棵大樹就像五位盡職的戰(zhàn)士,,直楞楞一排立在了書院的門口。倆人四目相對,,大眼瞪小眼,,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慌,卻怎么也說不出話來,。 從此,,倆人對《易經(jīng)》雖然有百般的喜愛,也只能淺淺地看看,,再也不敢做深入地研究了,。朱熹前后來過康塘三次,逗留的時間都較長,,最后一次是得知好友詹儀之去世后的第二年,,特地趕來吊唁。
洪美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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